更新时间:2015-09-11
吃胶片的考拉 • 闭嘴说话:你猜到的就是我想说的——《闭嘴说话》导演解读
【片子拍得太烂，不得不解释一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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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已于10月13日正式上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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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试映已经结束，之后我对短片结尾做了两处细节修改，所以目前的试映版已经“不完美”了，想看短片的朋友还是耐心等待正式上线吧，我们也会尽力加快上线进度的】
【警告】【以下全程剧透】
因为短片剧本本身就存在问题，加上片尾最后一组镜头的瑕疵，导致很多看过试映的观众都告诉我说看不懂。讨论过后我发现，在剧情方面，大家并不是完全没有看懂，而是对某些情节的不理解，或者对整个短片所要传达的意思表示疑问。
当然，问题不在观众，而是在短片，也就是在我。
前段时间《烈日灼心》和《聂隐娘》同时在院线上映时，我曾说过：“曹保平的电影是拍给观众的，侯孝贤的电影是拍给自己的。”就电影来说，我更喜欢《聂隐娘》，就导演的态度来说，我更喜欢曹保平。所以我想拍的，就是让能让观众满意的短片。
在这一点上，我显然是败了。
整部短片，除了眼镜男是聋哑人这个点我有直接说明。其他所有的情节，都隐藏在细节和线索之中。如果你能猜到某个情节，那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几乎没有其他的可能，就算有，也是合理的脑补。但这些情节在片中一直没有点破，所以可能是这个度没有拿捏好，也可能是镜头语言的不完美，使短片看起来比较晦涩难懂。所以，为了让大家能更彻底地看懂这部短片，我决定把创作初期所写的“导演阐述”加以修改，以解读的形式呈现给大家。
首先是背景设定。
故事发生在瘟疫蔓延的小城，这点在片头字幕中有说明。但瘟疫的传播途径等细节都没有交待，因为我觉得这一点太重要了——瘟疫是靠声音传播的。整个短片，能称得上具有科幻色彩的情节，就只有这一个。我认为如果在片头就把这样重要的背景交待掉，那后面的所有内容，就没有能让观众有科幻思考的情节了。于是我决定参考《彗星来的那一夜》和《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等小格局科幻的处理方式，把传播途径这个唯一的科幻点放到片中来交待。
一旦这样做，那开篇的大部分时间，观众都无法真正进入故事，而是被“戳破耳膜”“戴着耳机”“只用写字的方式交流”等种种线索所围绕。可以说这样做非常冒险，一旦观众没看懂这个点，或者看懂这个点后没有在脑中将之前的细节串联起来，对观看体验的影响就相当大。
幸运的是，我在片中给了足够多的笔墨来不断暗示瘟疫的传播途径。甚至眼镜男这个角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而存在的。在试映过后的反馈中，绝大多数观众都能看懂这一点，而且没有半点疑问。
但其他的一些情节，情况就有所不同，这个稍后再讲。
接着是人物设定。
眼镜男是一个小时候就聋掉继而失去说话能力的孤独男人。他可能已经在这间房子里独自住了十年二十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冷静和机械。不过他可以阅读，平淡的日常生活让他有很多时间可以读书，因而也变得十分睿智。在瘟疫爆发后，他因为既不能听又不能说而幸存下来。
白衣男就是传染源，通过自己的声音传播致命的疾病，自己毫不知情却又不会出现致命症状。他很年轻，性格很急躁，富有攻击性，穿着随意，没受过教育，是个文盲，因此在第一幕中无法通过读写与眼镜男交流。他的精神和心理也不够正常，长时间被排挤被孤立，独自一人，于是十分渴望与别人说话交流。
黑衣男和黑衣女都是赏金猎人，为了高额酬金决定活捉传染源，两人的经验都不丰富，但男赏金猎人相对要胆大冒险一点。他们穿黑色的衣服，准备了隔音的设备，用于在没有听力时与人交流的本子和笔，还有一张破旧的写了问题的通缉令。女赏金猎人更年轻，思想不及她同伴成熟，因为缺乏经验且十分恐惧，在极端条件下会丧失理性的判断力。在第二幕中，即使是确定安全的环境，她也不敢摘下耳机。
对比设定和成片就会发现，角色的塑造也是一点不丰满，加上他们都是非专业演员的缘故，观众似乎很难产生移情作用。
然后我们来说说那些隐晦的情节。
根据试映的反馈，大概有两处。第一处就是那杯水。
最初这杯水是白衣男进屋后眼睛男给他的，但是很烫，他没有喝。到了下一幕，黑衣男进屋关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了这杯水，然后立马拿起来喝掉——水已经凉掉了。我想通过这个细节来暗示前后相隔的时间，因为第一幕跟第二幕间的过渡十分突然，如果不交待一下，观众很可能会感觉白衣男离开和赏金猎人的到来是紧接着发生的，这样故事就说不通了。
于是，黑衣男喝了水，考虑到他的同伴，于是我让黑衣女也拿了杯水来喝。这个情节比较牵强，但是我扭曲的笑点告诉我：破门而入第一件事就把人家水喝了，这个...有点冷幽默。
至于为什么在如此危险的瘟疫时期还喝陌生人的水，这点应该很容易想通。男女赏金猎人都是知道传播途径的，他们才会准备隔音的道具，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听见声音，仅仅是喝水，还是非常安全的。
另一处就是结尾的那组镜头。
这里的镜头确实是太少了（我的锅），需要观众脑补的情节太多，所以大家很难看懂。虽然试映过后我小幅修改了一下，但很可能无济于事。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就只能通过这篇解读来告诉观众了。
从扔掉那把锉刀讲起。这把锉刀是片头男赏金猎人给她的，目的是让她在万不得已的时候，通过戳破耳膜杜绝感染，从而留下一条生路。这里她拿出锉刀，显然是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而她的疲惫和恐惧却让她做出了不理智的判断——扔掉锉刀，希望开枪击中白衣男而结束这一切。
紧接着她开枪，黑屏。
下一个镜头是女赏金猎人惊魂未定地缓缓靠近。黑屏。
接着她伸手想去检查两人的状况。但是她被攻击了。思考一下就会知道，攻击她的只会是白衣男。那她到底打中了谁呢？男赏金猎人。
如果打中的是白衣男，他没有马上死亡却攻击女赏金猎人，那男赏金猎人虽然被传染，但他一定会继续反击直到最后。而在女赏金猎人打算举枪自尽的那个镜头中，我们看不到她的同伴。由此推断男赏金猎人是被她击中，且毫无反应了。
紧接着是黑屏，六声枪响。在试映版中，这六声枪响是卡着BGM的鼓点剪辑的，所以很难听出来。这是我后期时的错误判断，于是试映结束后，我重新剪辑了这六声枪响，让它能明显地被观众感觉到。
六枪过后，我们看到站着的人就只剩女赏金猎人一个了，她的耳机已经被扯掉，且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传染，加上对杀死同伴的愧疚，于是她绝望地打算举枪自尽。
（这里有个我不说可能没人会发现的细节：她使用的手枪是邦德的常用款PPK。这把枪的弹容量是7发，而片中她已经开过7枪了。所以，女赏金猎人的自杀行为并没有成功。虽然她后来还是会死掉）
之后打出片名，试映版就结束了。不过在试映之后，我将眼镜男点火烧水的一个镜头同片名一起，接到了自尽镜头的后面。用来表现“还活着的人”。
最后，是关于短片的主旨。
初写剧本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后来包括试映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短片中一共四个人，能听说的健全人有三个，最后全死了，而唯一的一个聋哑人却活得好好的。而他的特点恰恰是安静，封闭，孤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活？但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往往是最不合群，最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那类人。有点讽刺，不是么？
而瘟疫的传播途径——声音。也可以看做是语言。它在短片中的地位是致命的，而真正的语言能给人造成的伤害往往也不可估量。这两者间似乎有一些有趣的联系。
最后的最后，大家如果对短片还有疑问，或者好奇幕后的故事，都可以告诉我，一定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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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试映已经结束，之后我对短片结尾做了两处细节修改，所以目前的试映版已经“不完美”了，想看短片的朋友还是耐心等待正式上线吧，我们也会尽力加快上线进度的】
【警告】【以下全程剧透】
因为短片剧本本身就存在问题，加上片尾最后一组镜头的瑕疵，导致很多看过试映的观众都告诉我说看不懂。讨论过后我发现，在剧情方面，大家并不是完全没有看懂，而是对某些情节的不理解，或者对整个短片所要传达的意思表示疑问。
当然，问题不在观众，而是在短片，也就是在我。
前段时间《烈日灼心》和《聂隐娘》同时在院线上映时，我曾说过：“曹保平的电影是拍给观众的，侯孝贤的电影是拍给自己的。”就电影来说，我更喜欢《聂隐娘》，就导演的态度来说，我更喜欢曹保平。所以我想拍的，就是让能让观众满意的短片。
在这一点上，我显然是败了。
整部短片，除了眼镜男是聋哑人这个点我有直接说明。其他所有的情节，都隐藏在细节和线索之中。如果你能猜到某个情节，那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几乎没有其他的可能，就算有，也是合理的脑补。但这些情节在片中一直没有点破，所以可能是这个度没有拿捏好，也可能是镜头语言的不完美，使短片看起来比较晦涩难懂。所以，为了让大家能更彻底地看懂这部短片，我决定把创作初期所写的“导演阐述”加以修改，以解读的形式呈现给大家。
首先是背景设定。
故事发生在瘟疫蔓延的小城，这点在片头字幕中有说明。但瘟疫的传播途径等细节都没有交待，因为我觉得这一点太重要了——瘟疫是靠声音传播的。整个短片，能称得上具有科幻色彩的情节，就只有这一个。我认为如果在片头就把这样重要的背景交待掉，那后面的所有内容，就没有能让观众有科幻思考的情节了。于是我决定参考《彗星来的那一夜》和《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等小格局科幻的处理方式，把传播途径这个唯一的科幻点放到片中来交待。
一旦这样做，那开篇的大部分时间，观众都无法真正进入故事，而是被“戳破耳膜”“戴着耳机”“只用写字的方式交流”等种种线索所围绕。可以说这样做非常冒险，一旦观众没看懂这个点，或者看懂这个点后没有在脑中将之前的细节串联起来，对观看体验的影响就相当大。
幸运的是，我在片中给了足够多的笔墨来不断暗示瘟疫的传播途径。甚至眼镜男这个角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而存在的。在试映过后的反馈中，绝大多数观众都能看懂这一点，而且没有半点疑问。
但其他的一些情节，情况就有所不同，这个稍后再讲。
接着是人物设定。
眼镜男是一个小时候就聋掉继而失去说话能力的孤独男人。他可能已经在这间房子里独自住了十年二十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冷静和机械。不过他可以阅读，平淡的日常生活让他有很多时间可以读书，因而也变得十分睿智。在瘟疫爆发后，他因为既不能听又不能说而幸存下来。
白衣男就是传染源，通过自己的声音传播致命的疾病，自己毫不知情却又不会出现致命症状。他很年轻，性格很急躁，富有攻击性，穿着随意，没受过教育，是个文盲，因此在第一幕中无法通过读写与眼镜男交流。他的精神和心理也不够正常，长时间被排挤被孤立，独自一人，于是十分渴望与别人说话交流。
黑衣男和黑衣女都是赏金猎人，为了高额酬金决定活捉传染源，两人的经验都不丰富，但男赏金猎人相对要胆大冒险一点。他们穿黑色的衣服，准备了隔音的设备，用于在没有听力时与人交流的本子和笔，还有一张破旧的写了问题的通缉令。女赏金猎人更年轻，思想不及她同伴成熟，因为缺乏经验且十分恐惧，在极端条件下会丧失理性的判断力。在第二幕中，即使是确定安全的环境，她也不敢摘下耳机。
对比设定和成片就会发现，角色的塑造也是一点不丰满，加上他们都是非专业演员的缘故，观众似乎很难产生移情作用。
然后我们来说说那些隐晦的情节。
根据试映的反馈，大概有两处。第一处就是那杯水。
最初这杯水是白衣男进屋后眼睛男给他的，但是很烫，他没有喝。到了下一幕，黑衣男进屋关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了这杯水，然后立马拿起来喝掉——水已经凉掉了。我想通过这个细节来暗示前后相隔的时间，因为第一幕跟第二幕间的过渡十分突然，如果不交待一下，观众很可能会感觉白衣男离开和赏金猎人的到来是紧接着发生的，这样故事就说不通了。
于是，黑衣男喝了水，考虑到他的同伴，于是我让黑衣女也拿了杯水来喝。这个情节比较牵强，但是我扭曲的笑点告诉我：破门而入第一件事就把人家水喝了，这个...有点冷幽默。
至于为什么在如此危险的瘟疫时期还喝陌生人的水，这点应该很容易想通。男女赏金猎人都是知道传播途径的，他们才会准备隔音的道具，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听见声音，仅仅是喝水，还是非常安全的。
另一处就是结尾的那组镜头。
这里的镜头确实是太少了（我的锅），需要观众脑补的情节太多，所以大家很难看懂。虽然试映过后我小幅修改了一下，但很可能无济于事。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就只能通过这篇解读来告诉观众了。
从扔掉那把锉刀讲起。这把锉刀是片头男赏金猎人给她的，目的是让她在万不得已的时候，通过戳破耳膜杜绝感染，从而留下一条生路。这里她拿出锉刀，显然是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而她的疲惫和恐惧却让她做出了不理智的判断——扔掉锉刀，希望开枪击中白衣男而结束这一切。
紧接着她开枪，黑屏。
下一个镜头是女赏金猎人惊魂未定地缓缓靠近。黑屏。
接着她伸手想去检查两人的状况。但是她被攻击了。思考一下就会知道，攻击她的只会是白衣男。那她到底打中了谁呢？男赏金猎人。
如果打中的是白衣男，他没有马上死亡却攻击女赏金猎人，那男赏金猎人虽然被传染，但他一定会继续反击直到最后。而在女赏金猎人打算举枪自尽的那个镜头中，我们看不到她的同伴。由此推断男赏金猎人是被她击中，且毫无反应了。
紧接着是黑屏，六声枪响。在试映版中，这六声枪响是卡着BGM的鼓点剪辑的，所以很难听出来。这是我后期时的错误判断，于是试映结束后，我重新剪辑了这六声枪响，让它能明显地被观众感觉到。
六枪过后，我们看到站着的人就只剩女赏金猎人一个了，她的耳机已经被扯掉，且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传染，加上对杀死同伴的愧疚，于是她绝望地打算举枪自尽。
（这里有个我不说可能没人会发现的细节：她使用的手枪是邦德的常用款PPK。这把枪的弹容量是7发，而片中她已经开过7枪了。所以，女赏金猎人的自杀行为并没有成功。虽然她后来还是会死掉）
之后打出片名，试映版就结束了。不过在试映之后，我将眼镜男点火烧水的一个镜头同片名一起，接到了自尽镜头的后面。用来表现“还活着的人”。
最后，是关于短片的主旨。
初写剧本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后来包括试映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短片中一共四个人，能听说的健全人有三个，最后全死了，而唯一的一个聋哑人却活得好好的。而他的特点恰恰是安静，封闭，孤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活？但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往往是最不合群，最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那类人。有点讽刺，不是么？
而瘟疫的传播途径——声音。也可以看做是语言。它在短片中的地位是致命的，而真正的语言能给人造成的伤害往往也不可估量。这两者间似乎有一些有趣的联系。
最后的最后，大家如果对短片还有疑问，或者好奇幕后的故事，都可以告诉我，一定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