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半。
不可否认,电影“情色”的标签是一开始吸引我去观赏的初念。作为“男性瘾者”的病患,人们报以司空见惯的态度和飘忽暧昧的眼神。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个“人”,往往指代男人。一个男人可以大言不惭的在网上或者生活圈里吹嘘自己夜夜笙歌一夜七次,而女性则难以启齿。“女性瘾者”更像一个噱头,也充满了猥意窥伺的好奇心。上下两部看完,两部水准良莠不齐,情色部分反而多少让人感到不适。

为什么呢,首先这部片不是艾薇片,它不以取悦和挑逗人的性致为目的,即使里面出现了那么多咋舌的大尺度画面。某些镜头真枪实干是肯定的,但据说是找了替身和电脑特效移花接木而成,怎么看也是Hardcore类。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缺乏了爱的性,它更像一场饥不择食的进食现场,饥肠辘辘的狮子老虎们一拥而上,撕咬咀嚼着猎物的残肢断臂。你看得到原始的欲望,那种迎面而来喷薄而发的力量,随之而来的是粗鄙和野蛮。前两天看的《喜欢你》是一部美食片,衣冠楚楚的翩翩公子优雅的品尝佳肴。但你让金城武饿三天再拍,再多山珍海味在眼前,只会平添画面的恐怖。

电影的开头,是一中年女子J遍体鳞伤的横卧在雪后的街头。途径的一老年男子S出手相助,将她带回家中。两人在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故事,更多的是J在自述她不堪的往事。她是一个对性上瘾的女人,为了追逐性的欢愉她交往了无数的男人,用尽了各种可以想象的方式。她用S家中可以联想到的家具物品,进行章回体的回忆。往事的本身已经足够离经叛道,J的回应更加是天马行空。在每一章的末节,J引经据典,用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文化理论来进行总结。例如J的初夜,前3后5,怎么看都是一场笨拙又痛苦的初体验。J脱口而出的却是斐波那契数列,3和5是它的系数。这种一唱一和的结构,在旁人听起来非常滑稽和讽刺意味十足。正如祥林嫂和当地的村民惨惨戚戚的哭诉她死了的儿子阿毛,而村民一本正经的来分析冬天里山里的生态环境和食物链,为什么有狼。

不管J如何描绘她的往事,或喜或悲,S永远是这种理智到近乎冷血的回应,或者说调侃,这在电影里起到了一种奇妙的错位。观众被两人各自奇特的故事所感染:对于女主角对男权世界的肆意挑衅和玩弄,想笑,似乎不合适;对于男主角各种亵渎宗教和不敬的解读,想怒,又觉得他有道理,对于女主角后半生的坎坷和命运,想悲,但一切是她的选择。而S这种置身局外人的点评,有不受当事人情绪的影响偏差的正确性,却也缺乏了最基本的人性悲悯。J和S两个人,虽说无论地位还是经历都截然不同,但像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夸父,拼命的追逐落日的余晖。在这一刻,他们谈不上惺惺相惜,却有冥冥中相连的轨迹交接。

第一部谈到了大量的性:性的初夜,性的探索,性的组成,总体来说还是轻松诙谐中度过的。第二部风格直驱而下,更多的关于性的特殊癖好,性的复杂性,还有关于“瘾”的心路旅程。而伴随着“瘾”的,还有强烈的罪恶感和惩罚。于是第二部的画面明显的阴暗和扭曲得多,J一度的迷失了自我,即使再多的性伴侣,甚至不同的种族群交,都也无法给她带来欢乐。她只能通过折磨自己,找人来鞭打身躯,来换取肉体上另一种受虐后的释放。

J一直在寻找属于她的灵魂之树,等待那些在冬天里彻底暴露在阳光下的枝桠。她曾经的伙伴,一起唱着阴道至上,却一个一个的沦陷在男权的世界里,只有她还在为着自己的追求而努力挣扎。最终在一片陡峭的悬崖边上,她发现了这么一棵叶疏花迟的歪脖子树。几乎在粗砺的石缝里横空出世,盘根顽强的攀附着贫瘠的土壤,荒芜之地的强风让它的形状扭曲狰狞。它伫立在山头的边缘,朝着女主角的前来的方向纵情伸展,随风摇曳,似乎在扬手示意。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此生的灵魂形象,作为一个以性为食的女性,作为一个捍卫这种权力的斗士,她没有同伴。她是男性世界里不和谐的音符,是狂风骤雨里不受庇护的对象,是不屈的舞者,独立特行的代价就是注定孤独。

最后说一下S的形象。博学多才,老练沉稳,文质彬彬还带着绅士的风度,在没有最后五分钟之前。在第二部里,导演用了非常明显的台词去表达他对女权的支持态度,还安排S是个处男去平衡整个“罪恶”的男性社会。但这还远远不够,人性中最突出的本质是虚伪,J在野外找到了她的灵魂之树,S也在这一夜漫长的对话里,终于暴露出了隐藏在深处的人性。最后的意图不轨,那一副说起来理直气壮又恶心无比的嘴脸,“你曾经和成百上千的男人都做过爱”,和尚摸得我也摸得的应分,是对这种本质尖锐的揭露。前面铺垫的那点滴温情瞬间化为乌有,在每个男人的脸上啪啪的打起了耳光,导演再一次在世人面前宣泄了他对人性的讥讽。

黑暗中枪声响起,如当头棒喝。原来故事的主角,并不是J。J只是一个容器,一面照妖镜,里面容纳着故事里来来往往的男人的灵魂。

真可怕。


女性瘾者:第二部Nymphomaniac: Volume II(2013)

又名:性上瘾:后篇(港) / 性爱成瘾的女人(台) / Nymphomaniac: Vol. II

上映日期:2013-12-25(丹麦)片长:123分钟

主演:夏洛特·甘斯布 Charlotte Gainsbourg/斯特兰·斯卡斯加德 Stellan Skarsgård/斯塔西·马汀 Stacy Martin/希亚·拉博夫 Shia LaBeouf/杰米·贝尔 Jamie Bell/威廉·达福 Willem Dafoe/克里斯蒂安·史莱特 Christian Slater/米娅·高斯 mia goth/乌多·奇尔 Udo Kier

导演:拉斯·冯·提尔 Lars von Trier编剧:拉斯·冯·提尔 Lars von Tr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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