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学文化解读课的期末作文
很喜欢这部电影
一开头就是舒曼的《童年回忆》,这是个画外音,不属于电影内的人物能听见的声音,但是将观众带入了每个人自己的童年,或美好或痛苦,但同样对世界怀有纯真幻想的童年。
一开头不是画面而是音乐会给人带来不现实感,情绪会先入为主,《深海》讲述的深海大饭店的种种快乐时光,本来就是她对生活最后一点美好的幻想,在此处就渲染了基调。
而参宿的《童年回忆》与我们大家印象中的童年如此不同,注意力也被深深抓住。伴随着旋律画面出现。
而深海中赫然就是那件腐烂的红色卫衣。是一个近景镜头,特写,腐烂给人以恐惧,会让人思考参宿是否已经自沉深海死亡。而在后续我们知道,每当参宿感受到家庭的压力,冷落与孤独,她就会将卫衣帽子戴上,这是一个物件线索,是一个人物心理变化的外显提示,卫衣是她保护自己的壳,是她封闭的内心,是她为自己找的安全感,是她的抑郁。
而卫衣的破碎也为开放式结局埋下伏笔,参宿有可能走出抑郁活了下来。
之后是人声。场景已经切换到了凛厉的风雪,参宿在齐脚踝的积雪中蹒跚行走,大风吹的她睁不开眼,身体摇晃,一开头就是她哼着的那首歌,舒曼的《梦幻曲》。
在风雪之中她快要迷失时,听见了另一人的声音哼起同样的曲调,是空灵安静的女声,她熟悉这声音,她喊到:妈妈!
这声音这曲调是交流,是共鸣,是参宿对妈妈的美好回忆,《梦幻曲》这名字暗合情节,这一段,是梦。因此参宿穿的那么少蹒跚于风雪,那风雪是内心的封冻与痛苦,是内心的冰冷与无助,妈妈的歌声是她心里的美好,而引导着她的美好,始终是梦。
而当她终于接近了声源时只是等来了妈妈淡淡的悲伤的回眸。接着,那道黑色的剪影化为了流动质的黑色雾气,而参宿也被红色的丧气鬼缠住。这是本片比较猎奇的元素,很美但是很诡异,因为无论是“海精灵”还是“丧气鬼”,都类似于一种流动的人体血肉筋骨的组织,很“生化危机”。
如果将黑雾比作冷酷的现实,参宿在心理上不愿意接受妈妈离开自己,而潜意识用这种方式来回避伤害,是童年遭受创伤常见的美化:妈妈没有离开我,是别人赶走了妈妈,夺走了妈妈。
妈妈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成为她远处的寄托,尽管这寄托也不真实。而缠住参宿本身的丧气鬼,就是抑郁情绪和抑郁症。抑郁情绪会有躯体化反应,接近窒息,头晕等症状都会有,而被丧气鬼在空中缠住这一梦境,是符合身体上的症状的。
而梦醒之后才是真正的残酷。简述这段残酷的镜头很高明,营造了一种压抑的现实感和残酷的割裂感。
首先是一个中景镜头,参宿靠在玻璃窗上醒来,玻璃窗映照着她的影子,事实上本片到这里故事的讲述刚刚开始,之前的梦境算是一个热开场。一般在影片开头使用旅行+玻璃窗映出人影,都会给人以强烈的孤独感,适合展开内心独白,因为主人公有心事,而且是独自旅行,矛盾可以带出来。例如,川端康成的《雪国》。
但是本片的声音采用公共汽车上的自然原声和人声原生,参宿的视角下镜头里出现的第一个角色就是她的弟弟,可爱的看着她,参宿也满怀善意的对他做鬼脸,把他逗开心了。这时候画面的色彩是明亮的,这是非常充满善意的互动,和我们想象的参宿家庭不幸会对弟弟抱有怨念不同,她很善良,很温柔。这一幕也给了观众一个温暖的预期,而导演很高明,知道怎么把最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真的很会写悲剧。
之后镜头拉远,在近处模糊的一家三口的影子,清晰的是远处参宿迷茫委屈的脸。
一家三口被截掉了面目而无法看清,他们成为参宿眼里的一个象征符号。车座的安排也别有深意,他们是一个家庭,而如果不介绍,参宿反倒像是一个人旅行。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割裂。他们的言论只是“不要在车上闹”,关心的只是弟弟而完全没有关心参宿,无声的忽略是最残忍的虐待,而镜头采用一清晰一模糊,一明一暗的对比,更加突出了人物关系上的割裂,排挤。而背景音采用了“父母”一句又一句充满幸福的对话,宛如观看电影对白,完全插不上话,完全与她无关,如同另一个世界。而参宿的善意也被忽略,是一种无声便摔粉碎的无法言说的痛。更加深了参宿的抽离感。
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家庭。而精神虐待,精神忽视,不是打骂,无法控告,无法证明,无法倾诉,因为它隐形。所谓的爸爸妈妈只会维持官腔官调的表面善意,带着成年人里最虚伪最高明的忽略精神。出事了之后只会说“哎呀,我们也没虐待这孩子,一直都带她出去玩的,怎么就这样了呢。”而没有任何人会发现端倪。
视而不见就是灭顶的罪。已经发现了但纵容下去是最大的恶。
而后就是参宿视角看到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这是带有情绪的镜头,此时经过前一个充满现实感的镜头缓冲,观众已经充分带入了参宿的情绪,共情就在这一刻发生。看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里堵得慌,鸣不平,发出“怎么能这样啊”的感叹。人物,情节,环境,情感具备。电影故事的讲述可以开始了。
就这点来看,参宿几乎是必死的。不是现在,就是以后,她所在的环境要杀她的心灵。心死的人活不下去。
之后进入内心独白。此时的参宿并没有生气,愤怒,哭闹,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这就让观众的情绪找不到任何出发点更难过了。参宿是很早熟的孩子,而哭闹是被人重视时才有用的武器,她在心里明白她早就丧失应用这种武器的能力和资格了,所以她不会,她接受,她明白。就趴在玻璃窗上,和雾气,雨滴,玻璃外的小虫,心中的妈妈作伴。
“如果你现在在街上碰见我,也一定能认出我来。”
是她美好的期盼和独白。这一段采用了在车窗外看车内的镜头。五彩斑斓的街灯和夜景,参宿的微笑,画面的美好与情节的残忍形成对比,车内的不自由与车外的灯火对比,又是一处割裂感。
参宿很温柔,很包容,但这份温柔和包容会越来越把她推离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心理状态,而失去了正常孩子的情绪发泄口,就容易将自己锁在梦幻里,而梦幻里等来的只会有缓慢的死亡,那是求生欲的丧失。
先写到这里,真的很希望本片能引起该关注抑郁症和家庭问题的人的关注,尽管他们永远不会。不了解这类群体内心世界的人,只会认为这是无病呻吟。
文/余浊